【澄瑶】蜉蝣渡 1
＊原著向，ooc预警
＊更新会比较慢，大概月更。
＊重生梗，暂定he
世味浮沉，我恰似蜉蝣，渡若半生迷蒙。可是，到头来，有谁渡某？——金光瑶
【1】
金光瑶从未曾想过，最后一次见面竟然是那般光景。
那天观音庙外天色阴沉，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敢多给他。甚至于金凌，平日里他宝贝的不行的侄子也成了救命稻草。
一切都回不去了，这些相安无事的年华就像是蜉蝣一梦，转瞬醒来，他从未逃离过这片黑暗，自始至终。江澄曾把他当做是一种救赎，那么谁来救救他呢？
金光瑶在黑棺里闭上了眼，前尘往事似乎一场梦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。
金光瑶第一次见到江澄是在金子轩的婚宴上，那时他在金家虽不说是微不足道，却也没什么地位。不过是射日之征侥幸有功，得以归宗认祖罢了，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出身风尘的私生子。
早就听闻江厌离有个弟弟，与她师弟也算是有名的人物。此次魏无羡因为身份特殊，不能来参加，江厌离又是主角，忙的不可开交，江澄一个人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。
胡思乱想间，金光善不知怎的注意到了他，面上带笑的表情僵了僵，却又不好在爱子的婚宴上说什么，便找了个借口委婉的把他轰出了现场。
也确实，他在哪儿待着也没什么意思，金光瑶这样安慰自己道。面上一如既往的带着笑，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莲花池。
兰陵有片莲花池，是金子轩担心江厌离思念故乡，特意遣人从云梦移植的莲花。人还没嫁过来，金子轩这样矜傲的人就想了这么多，看来对江厌离是一片真心了。
只是自己确是走错了地方，那场婚宴容不下他，这片莲花池自然也是一样。金光瑶转身欲走，却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江澄。
“江宗主。”不好无视江澄直接走开，金光瑶便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。本以为江澄不会理会他，却不知是不是一晚上太憋得慌，他竟接了话。
“你是金光瑶？为何会在此处？”江澄看着眼前的人，搜寻着仅有的一点儿印象。
金光瑶有些讶然，却又不能直说是被金光善赶出来的，何况金光善并未赶他，只是委婉的请他出来。
“饮酒多了些，有些头晕，出来透透气。江宗主也是？”
“啊，是吧。这片莲花池？”江澄的目光转向远处，“瞧着有些眼熟。”
“是家兄从云梦移植过来的，说是江姑娘可能会喜欢。”
“他倒是有心……”江澄像是想到什么，忽然就沉默了。
“就不叨扰江宗主透气了，我也该回去了。”金光瑶见他也没什么事，便告辞离开。
江澄也没拦他，任由他走了。而后一个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片莲花池，表情很是复杂，似是欣慰，有似乎有些惆怅。
父亲母亲早已离开，魏无羡也去了夷陵，而今，阿姐也嫁到了兰陵。本应是开心的，江澄心情却无端的复杂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。莲花坞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……
算起来，真正与江澄相识相熟，是在江厌离死后。金子轩的死和江厌离的死挨得很近，近到猝不及防。虽然与金光瑶预料的有些出入，却也还算是正常的发展。
那日，江澄来到兰陵，在江厌离碑前跪了一夜。没有人敢去拦他，也没有人敢去劝他。
金凌还年幼，什么都不知道，只是一直哭闹个不停。金光瑶好不容易把他哄着了，这才有时间出去。
金光瑶走上前去，为墓主人上了柱香，而后转向了江澄。
“江宗主，还请节哀……”想好的一套说辞在江澄前所未见的表情前忽然有些卡壳，“若是嫂子还在，定然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。”
“可是她已经……”江澄的眼眶红红的，却一直没有泪，似乎是憋的太久了，短短几个字说出口，就有说不出的哑。
“阿姐她……”声音里隐有哭腔，金光瑶见他眼中水光越蓄越多，心中生出些许不忍。不过不忍又怎样呢？事情已经发生了，所有的事都要过去的。
“嫂子去了，还有阿凌呢。若是江宗主此时过度伤心，伤了身体，阿凌又该怎么办呢？”
似乎也是想到了自己尚且年幼的小侄子，江澄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些，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滴到了墓碑上。
金光瑶递出一块手帕，江澄也没有去接，只是快速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。
“阿凌呢？”
“刚刚睡下了。天色也不早了，江宗主也早些休息吧。”
此刻金光瑶也刚刚当上宗主，自然也明白其中任务的繁重和艰辛。江澄一日如此，却不可日日如此。即便是金凌有他照顾，江澄可以不必担心，云梦那边也不能这样日日没有宗主。
江澄走的很匆忙，毕竟在金麟台耽搁了许久了，再不走，云梦那边是真的没办法交代。
江澄本意是带金凌走的，只是金老夫人怎么肯，双方险些闹的僵了，金光瑶连忙出来打圆场，说是会照顾好金凌，好说歹说的才哄走了江澄。
其实江澄要带走金凌本身也是不大合理的，金凌到底是金家嫡系唯二的孙子，再加上那另一个是他的儿子，金家根本没理由放金凌走。这样想着，金光瑶不由得觉得有些忧愁。
此刻阿松还小，可是，他总会有长大的一天。那个时候，他又该怎么办？
虽是没能把金凌带回莲花坞，但是江澄还是免不了会隔三差五的来看金凌。金家自然是没理由阻拦的，这样一来，便是金光瑶次次去接待。
起初还会客客气气的把江澄带到会客厅，客套一会儿，之后去看金凌。到后来，索性直接将江澄带到内室，也剩了那些有的没的。几次下来，江澄到金家内室倒是颇为轻车熟路了。
金凌年幼，即便是有仆人照看，金光瑶也是不放心扔下他一个人的，便索性安排金凌与他同住。秦愫见了，还笑着说他待金凌比待阿松还好。
直到金凌长大些，江澄才没有总是轻车熟路的往金宗主房里跑，而是去了金凌自己的房间。不过方位陈设却还是清晰的印在了脑子里，几年的记忆，竟是就这样生生记了一辈子。
【2】
“咳咳，唔…咳咳…”像是溺水一般，金光瑶想挣扎，却是挣扎不得。
还记得那一年，金凌七岁，江澄接他去莲花坞玩。又是恰逢清谈会，金光瑶便想着去莲花坞接金凌回来。
那个时候，金如松已经不在了，金光瑶对金凌加倍的好，像是想在他身上弥补些。
在看见金凌落水后，平日里八面玲珑的敛芳尊一瞬间，心中竟是有些慌。似乎都未及多想，金光瑶本能的也跟着跳了下去。
说起来金光瑶也算是半个云梦人，应该是会水的。只不过小时候有些不大好的记忆，又多年不曾碰过了，救自己还可以，再带着个小团子就有些勉强了。
金光瑶尚且可以在水里勉强的扑腾，可是金凌根本就等不了那么久。
江澄倒是就见水面上飘着的一大一小的两片金色。来不及扶额感叹一下，而且这样感叹也终究不是江澄的风格。
就见江澄黑着脸，把那一大一小两个人拽离湖心。靠近岸边的时候，江澄先上去，金光瑶紧接着把金凌递了上去。江澄把他从水里抱出来，放在一边，又回去拉了把金光瑶。
金凌呛了些水，金光瑶一上了岸就忙着给咳个不停的他顺气。江澄则是黑着脸，站在旁边看着。
“金凌你可以啊，故意甩开仆人，若是今天没人救你，这莲花坞岂不是就添了只水鬼？”
金凌睁眼看见的就是江澄凶神恶煞的表情，吓得直往金光瑶身后躲，一只手还拽着金光瑶湿透的衣衫，紧紧拉着不放。
“江宗主消消气，阿凌还小，不懂事，就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……”金光瑶赔笑道。
见金光瑶这样护着金凌，江澄也不好发作，只是冷哼了一声，转身走了。
“阿凌出来，江宗主走了。”金光瑶拽出了身后的金凌，“赶紧去换身干衣服吧，小心染了风寒。记得喝些姜汤驱驱寒。”
“小叔叔，姜汤不好喝，阿凌才不要喝……”金凌偏过头。
“阿凌乖，若是不喝姜汤，以后就要经常喝苦苦的药了，阿凌想喝苦药吗？”
“不想……”金凌闷闷的垂下头，颇有些不开心。
“阿凌乖乖喝掉姜汤，回去小叔叔就送阿凌一个礼物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小叔叔说到做到。”金凌眼睛亮闪闪的，金光瑶看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，“拉勾……”
“好，拉勾……”
金光瑶半哄半诱的让金凌换了干衣服，喝了姜汤，自己就没那么幸运了。原本估摸着来云梦也不会有多久，接了金凌就走，谁成想闹出这一出，他又没有换洗衣服。江澄原本是想借给他的，无奈他的衣服太大了些。翻了许久，才翻出些年少时的衣服，勉强让湿淋淋的敛芳尊换了衣服。
这样一番折腾下来，金凌倒是没得风寒，金光瑶却是染上了些寒气，第二日竟是发起高烧来。
这样一来自然是回不去的，为了不传染上金凌，金光瑶提出要搬去客栈。当然，江澄没同意。莲花坞这么大的地儿，还能找不出一间客房让敛芳尊住嘛？
病来如山倒，病去如抽丝。可是金光瑶根本就等不及这如抽丝般的病愈。身子刚刚好一些了，便打算带着金凌回金麟台。
“金宗主走的这么急？不如…多住几天…”江澄说出这番话的表情颇有些别扭，不过金光瑶却是回错了意。
金光瑶愣了愣，随即一笑，道：“多谢江宗主好意了，只是金麟台诸事繁多，金某实在是不能久留。若是江宗主想念阿凌了，大可以到金麟台来看阿凌。或是知会我一声，我叫人把他送来也可。”
“嗯……”江澄也不好开口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，只好别扭的应下。
金光瑶一笑，道：“那江宗主，我们便告辞了。”
“告辞。”江澄口不对心的说道。明明是想让那个人留下来再养养病再走，没想到他竟这样急。
打住了自己过分的庸人自扰想法，在望着那道黄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，江澄才慢慢的挪动着步子，回了莲花坞。
金凌到底还是个孩子，路途漫长，他不一会儿便睡着了。金光瑶盯着金凌的睡颜，有些出神。
这孩子的性格，越发像他舅舅了，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。满脑子想着金凌和江澄一样傲娇的敛芳尊却是忘了，金子轩也是这别扭的脾气。
“小苏苏……”金凌一边含糊不清的喊着，一边还去抓金光瑶的衣角。
金光瑶以为他醒了，俯身去看时，却见金凌翻了个身，正睡的香甜。金光瑶笑笑，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衣角，继续睡。
回到兰陵后，金凌也没醒，也不知是干了些什么，累成这个样子，竟是睡了这么久。
金光瑶本想让他接着睡，无奈金凌已经未曾吃过午饭了，此刻再错过了晚膳怕是要饿醒。他轻轻的晃了晃金凌，金凌睁开眼，看到是小叔叔，撒娇似的抱住他，继续睡。
“阿凌，该醒了哦，金麟台已经到了。该起来用晚膳了，等吃完再睡也不迟啊。”
金凌不为所动。
“阿凌若是再不起的话，小叔叔答应的礼物可就要飞跑了哦。”金光瑶连哄带骗的道，“阿凌是不想要礼物了吗？”
“阿凌才没有不想要礼物。”金凌忽的睁开了眼。
见金凌醒了，金光瑶道：“阿凌放心，小叔叔答应你的礼物，一定说道做到。”
“小叔叔最好了。”金凌欢快的爬起来去就准备用晚膳了。金光瑶起身，整了整被金凌揉皱的金星雪浪袍，也跟着金凌去了饭桌。
“夫君，听说你病了？”刚进饭厅，迎面就来了秦愫的问候。
金光瑶愣了愣，随即笑道：“劳烦阿愫挂心了，我并无大碍。”
金光瑶话说的客气委婉，秦愫不免有些失望。金光瑶婚后一点点疏远她她也不是全然不知，只是，究竟是为什么……
【3】
再次睁开眼时，金光瑶只觉得一阵恍惚。他似乎，是还活着，又或者已经死了？
身体软绵绵的，金光瑶下意识的动了动他的双手，发现竟是具在的。他不由得苦笑，大概是已经死了吧，蓝忘机那一剑，斩的动肉身却捍不动灵魂，所以才这样完好吧。
想想他这一生，似乎是注定孤身一人。他曾经得到过亲情，可是后来母亲却去世了，金凌也不再信他。他曾经得到过兄弟之情，可是后来却被蓝曦臣亲手斩断。他曾经得到过友情，可是那个人却断了臂，陨了命。他曾经得到过衷情，可是他却亲手害死了那个人……
只是从不曾有过爱情，哪怕是秦愫。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，他只是感激秦愫没有瞧不起他娼妓之子的身份，根本无关爱情。他要的爱情，却是向那人求都求不来的。
四周黑漆漆的，金光瑶动了动，却哐当一声撞到了额前的东西。
好疼，下意识的想去揉揉被磕到的地方。下一瞬，金光瑶便愣在了原地，他不是死了吗？为什么还有触觉？为什么还会疼？
去揉额头的手僵在了原地，金光瑶推了推上面的东西，似乎是个棺盖。微微侧头看到两点白色，愣了片刻想到那是什么，一时间金光瑶的脸色都白了。
那是是赤锋尊的眼睛。金光瑶静默了一秒钟，而后发了疯一般猛地推搡着棺盖。
也许真的是惊惧过度，金光瑶力气都大了不少。功夫不负有心人，在他这样不断的推搡中，木棺竟是开了盖。
突然之间的光让金光瑶有些不适应，连忙拿手捂住眼睛。过了一会儿，眼睛稍微适应些了，才把手放了下来。
这一放下来不要紧，一眼就看到了还躺在棺内的赤锋尊有些躁动。金光瑶当即心中警觉，连忙从棺木中爬了出来。
镇住赤锋尊的是魏无羡的封印，可是他却是忽略了这棺内还有一危险的东西——阴虎符。
察觉到不妙的金光瑶尽己所能，尽力的去逃跑。此刻，赤锋尊已经有要爬出来的迹象了。
根生不在，金光瑶只能靠双腿去跑。可是毕竟也是久躺棺内，一时间跑的这样快，腿都有些吃不消的发软。
另一边，魏无羡已经察觉到了曾在观音庙下的封印有异变，连忙带着蓝湛往这边赶。
根本不敢停的跑出去老远，金光瑶终于腿一软，体力不支的跌在了路上，将膝盖和手肘都擦伤了些。不过现在可顾不上疼，金光瑶努力的支起身子，想要接着跑，可是无奈身上没有力气，根本连起来都起不来。
也是到极限了，这副尚且虚弱的身体撑着跑到这里，已经很不容易了。金光瑶大口的喘着气，也不再挣扎着起来，只是想着攒着些力气，等着一会儿接着跑。
休息间，金光瑶脑中忽然闪过些什么，他似乎忽然知道为何会这样醒来了。
想起带仙子回来的那一年，路途上遇见了一只猫妖。那时候仙子还不叫仙子，还尚且年幼，追着那只猫妖就跑。
那猫妖也是个胆小的，竟是被吓得团团转，一直都不停下来。金光瑶还急着把这狗送给金凌，便也不便耽搁，很快的把它又抓了回来。
那只猫妖却因而感激上了他，说是它有九命，可以赠他一命，关键时刻可起些作用。没想到这些事情，竟真的是一语成谶。
金光瑶苦笑一声，这算不算莫名其妙的捡回来一条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