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盏糖

跑路,不删,不补。

【澄瑶】枉绘眉心一点朱(偏金光瑶个人向)

*瑶瑶视角,个人向,偏澄瑶。

*颓废风,如果触雷请立刻关闭。

*ooc歉,接受批评,不接受撕逼。

这一生至此,总有许许多多的意难平,就仿佛姑苏是苏涉命里的意难平,云梦是他命中的不可渡一般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小记

 

(引子)

 

凄凄冷雨,观音庙一役后的第七天,云梦落了雨。这雨的范围极大,连带着这无了主的茕茕孤庙也孑然飘零风雨中。

 

金光瑶在棺前凝成人形时,恰看到一串雨滴顺着檐角滑落坠地。檐角的那个方向同样有一个人影,金光瑶看着他素白的衣衫,像极了姑苏蓝氏的校服,却分明有所不同。于是抬步上前,先一步唤出了那人的名字:“悯善,是我让你受累了。”

 

“宗主这话严重了,苏涉为宗主而死,也算是死得其所。”白衣人回首,依旧是恭敬的行了礼。他此生意难平,却不想头七重返这世间的时候反而缓和了许多。或许是许许多多的不甘心多了,压在心头,便也累了。

 

“今日回来,悯善可有想去的地方?”金光瑶柔声问道。

 

“倒也没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,就想着故地重游一番,宗主呢?”

 

“也是如此了。时间苦短,我便也不耽误悯善了,就此告别。”金光瑶象征性的躬了身,而后先一步踏出了这观音庙,“也祝悯善不虚此行吧。”

 

他看了一眼莲花坞所在的方向,最终还是移了步子,走向了其他的方向。云梦啊,他可想回?他可敢回?

 

(金玉)

 

金光瑶站在阶梯前,遥遥的望着那一扇金碧辉煌的门,忽然想到一个词,叫做金玉满堂。金麟台向来是奢靡的,自然也当得上金玉满堂这个词。

 

他一步一步的走着,就像是重新走过这一辈子一般,重新站在了门口。这一次,再也不用叫谁给他开门,也不用叫谁把他撵出去。金光瑶自嘲的笑了笑,而后跨步走了进去。

 

芳菲殿原有的芳菲不过过了几天,便少了不少生气,未曾修建的草木已有了凌乱荒芜的影子。他走了,金凌估计也不稀罕这地方,寻常门内弟子也鲜少来此,自然便荒了起来。都是过去的事情了。金光瑶再次看着那深深庭院,心下只觉得物是人非,便也不愿意多在此计较。

 

转身欲走,却发现了些许新鲜的脚印。金光瑶不免好奇,究竟是何人还在他走后踏足这地方?脚印颇为凌乱,竟像是脚印的主人颇为不稳定一般。大大小小的,似乎还不是一个人的脚印。

 

细细看去,金光瑶却是怔然,因着这脚印的主人太过熟悉,即便是未曾亲眼所见,他也大约知晓了究竟有谁来过。不外乎是他的侄子,还有......他侄子的舅舅。

 

观音庙那一出好戏,让他觉得甚是荒唐,他荒唐,江澄也荒唐,蓝曦臣更是荒唐,每一个人都荒唐。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时,心便格外的冷。

 

他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外人,都是坏人。他曾经拼了命的想有至亲至重之人,没想到最后都成了一场荒唐的笑话。早便把金凌他们划做了至亲之人,早便把他的二哥亡母划做了至重之人,原来到头来,都是他痴心妄想了。

 

情不自禁,“吱吖”一声推开了门,入室依旧整洁,似乎还有未放出去的淡淡的鹅梨帐中香的味道。桌上都已落了灰,可是桌上原本放着的瑶琴却不见了踪影。金光瑶心下疑惑却也隐约猜测是与那凌乱的脚印有关。

 

“谁?”门再次被推开,推门而入的小公子敏锐的察觉到了屋中不同旧日的气息,是以进了门就打算直接揪人。

 

金光瑶看着面前的侄子,沉默了一小会儿,终是开了口:“阿凌,是我。”

 

到底是仙家子弟,金凌很快也便反应了过来。他虽然看不到,但是金光瑶有心让他听到,他也并非全然听不到的。

 

“小叔叔,是你吗?是你回来了吗?”

 

“是。阿凌,对不起。”金光瑶走上前,似乎是想摸摸小孩子的头,却猛然发现,这孩子如今比他都高了,于是终究是收回了伸出去的手。

 

“小叔叔......”金凌一时似乎也愣了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却是情绪太过激动,声音里都带了些许的哽咽。

 

“都是大人了,不值得哭的。”金光瑶叹息了一声,想来他这个侄子,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,“以后自己一个人,要好好的听你舅舅的话,他总归不会害你的。照顾好金麟台,还有,最重要的,照顾好自己,阿凌。”

 

到底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,即便并非亲生,但是人非草木,又怎会真的无情?

 

金凌咬牙,努力的掩住嗓子里近乎哽咽的声音,他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我会的。”

 

金光瑶望着他,终究也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,不是当初那个任性骄矜的小少爷了,金光瑶想极了去摸摸他的发,却最终没有任何动作。

 

(青江)

 

“芳菲殿里的琴,阿凌拿去了?”金光瑶垂眸问道。

 

“没有。是舅舅,舅舅带到莲花坞去了。”金凌方才平静了下来,眼角微红,“小叔叔的恨生倒是还在金麟台。”

 

“哦?恨生没有人动?”金光瑶稍稍有些惊讶。

 

“这软剑有脾气的很。离了金麟台便怨气四溢,是夷陵老祖建议留在原处,方能消一消那剑上怨气。”金凌想来也是觉得奇,眉目间都有了些许快意。似是很赞同这剑的做法一般。

 

“恨生这脾气,也不知是随了谁。”金光瑶无奈地笑了笑,而后道,“只是江宗主拿那琴做什么?”

 

那琴也没取名字,只刻了一个“瑶”字。那琴倒也是他亲自选的,圆润的琴身倒也像极了他自己的性子,那琴实在也算不上秀美,金光瑶思前想后,也没想到江澄拿这琴有什么用。

 

况且这琴谈了许久的邪曲,本身也带了些邪气,虽然不多,但是也是影响琴质的。金光瑶思前想后也没想出原因,便问了出来:“阿凌可知道,江宗主用那琴做什么?”

 

金凌摇了摇头,道:“谁知道舅舅在想什么?他不一直是那个样子,小叔叔亲自问问就知道了。”

 

金光瑶愣了愣,看来今日,这莲花坞是不得不去了。金凌如今成了宗主,自然也没那么多时间来陪他聊的。三两句告了辞,金光瑶便一路赶往云梦。

 

云梦历来是水乡,他本也是灵体状态,不必撑伞,便看着雨滴一点点透过他的身体,落在水面上,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,真该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。可是这地方差别却这样大,在云萍便那样痛苦,在莲花坞便那样无忧。仙境与地狱,大概真的只有一墙之隔,他拼命地想去触碰,却终究只摸到了一片冰凉。

 

兜兜转转了一圈,金光瑶都没在莲花坞看到江澄,同样也没看到那床瑶琴。转的更远了些,才在青江之上看到了一叶小舟,一个紫色的身影。

 

想来该是江澄了。

 

金光瑶上前,而后如愿的看到了那把琴。

 

江澄把琴保养的很好。这原是把北方琴,到了南方应是不那么好保养的。金光瑶轻轻拢了拢琴弦,却不小心碰出零星的声音,在江上低低的回响。是以他立时收了手,江澄闻声转过头来,走进几步。

 

金光瑶抿唇愣了愣,忽而发现头上的雨丝竟是消失了。不过江澄显然是没发现他,他在给那瑶琴撑伞。金光瑶看他的动作,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,他只走了七日,江澄怎么变得这样温柔了,连给一把仇人的琴都要撑伞了。

 

江澄就这样撑着伞看着琴,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躲在伞下,看着江澄的侧脸。江澄长的该是那种侵略性的美,就像他这个人一般。这么多年下来了,他都很少再去注意他长什么样子了。

 

金光瑶忽然觉得,要是只能有一天,就这样站着,其实也便足够了。可终究只是一个瞬间,江澄忽然俯下身,摸了一把琴身。

 

“琴是好琴,可惜主人......”

 

江澄的声音很轻,可是这般距离,金光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。

 

忽然就笑不出来了,金光瑶也去看那琴,那日在观音庙的片段被恍惚间想起,他忽然头痛的厉害,眼睛也泛了红。他死死的盯着江澄,站起了身,像是着了魔一般。

 

冷雨浇在头上,冷的金光瑶打了个激灵,这才缓了脸色,后退了一步。

 

(朱砂)

 

像他这样聪慧的人,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上一手。从那日觉得做这件事的时候,他就不可能不给自己留退路。东瀛是其一,秣陵是其二。

 

却是没想到苏漓会跑到云梦来。金光瑶习惯性的笑了笑,这丫头倒是自作聪明的很,却也是真的让他猜到了。

 

苏漓是苏涉捡来的妹妹,她自幼伶仃,天生便哑了嗓子,被人丢弃在荒郊野岭,饿的不住的哭,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,险些就死在那草丛之中。倒也不是苏涉仁心,只是看中了苏漓的体质,才平白捡这么个丫头。不过是机缘巧合,倒是成了他们最后的保命牌。

 

早有古书记载,取极阴之人的心头血混上朱砂点于眉间,或有还魂之效。养苏漓,便是这个效用。

 

说是苏涉的妹妹,其实也不过和金凌他们那些小辈一般大小。见到他时,苏漓竟是比他的脸色还要苍白上一些。许是刚刚取了心头血的原因吧。

 

到底是仙家,取这心头血虽是不致命,却也是万分痛苦的。金光瑶只是在赌,赌这小姑娘究竟会不会救他们。

 

“金宗主,你果然在这儿。”苏漓比划着,这么多年,金光瑶也早便熟练了她的手语。

 

“阿漓果真精明的很。”金光瑶道。

 

苏漓递上一个小瓷罐还有一支笔,而后看着他比划道:“金宗主和哥哥要好好的回来。”

 

“自然。”金光瑶微笑道,“辛苦阿漓了,我同悯善定不会辜负了阿漓。阿漓跑了这么远,可累了?这几日阿漓应该好好休息的。”

 

苏漓摇了摇头,却也清楚她没理由多待,便告了辞。走之前深深的看了金光瑶一眼,终是敛了眉。

 

金光瑶一直在莲花坞的廊上坐着。不多时,就见到了江澄孤身一人回来。倒也不算是孤身一人,还有他手中的那把琴。

 

金光瑶看见他望了望天上的雨,皱了皱眉。从前也没见他多不喜这雨,今日倒是奇怪了。

 

江澄很快便进了屋,金光瑶没有动,只是这样坐着。不多时便见江澄从屋中走出,手里还拿了什么东西。他一路走到了小亭子,在唯一干燥的亭子中烧起了东西。

 

金光瑶觉得奇怪,便凑近去看。离得远倒是不见,走的进了方才发现是一方巾帕。上面还隐约可见金星雪浪的暗纹。这手帕似曾相识,似乎是他之前的那一块。

 

“还给你。”金光瑶听见江澄的声音远远地传来,一时竟不知作何感想。

 

他该是继续自作多情的认为江澄在给自己烧东西,还是应该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,连他最后的东西,江澄都不愿意留了。

 

胸口忽然闷闷的有些犯堵,究竟是发生了什么,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。还是应该说,之前他所贪慕的,那十几载共同带金凌的安好岁月,只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。

 

他从来都很明白江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。他想保护的人不多,只是一旦认定了,便至死不渝。他用了十年,他以为他能一点点走进去,到头来却猛然发觉,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。

 

江澄有他自己的好,是他永远都得不到的好。

 

(银铃)

 

黄昏时分,雨丝越来越细,最终云销雨霁。江澄持了酒,搁在案上,像是浇愁一般,喝的毫无顾忌。

 

金光瑶于是化了形,趁他醉时肆无忌惮的坐在了他的面前,甚至于是轻轻拨了拨江澄腰间的银铃。江澄醉眼之中似乎是瞧见他了,约莫是醉的厉害了,他只就着这个姿势,半笑不笑的冷哼了一声,道:“你来做什么?”

 

“江宗主不想我来?”金光瑶和和气气的问道。

 

见到这个人,他饶是伤心,也顾不上显露半分,便始终都是那和和气气的模样。就像之前他每一次来这莲花坞撞见江澄喝酒一般。

 

以前江澄偶尔也会喝酒,估计是压抑的紧了,又或许是等一个人等的久了,心里难受。

 

是的,江澄一直在等一个人,那个就算死了他也放不下的人。是以金光瑶有时候也在想,究竟牺牲这样多去复活那个人有没有必要。想来若是江澄开心,便足够了吧。虽然他的本意也从来不是这些。

 

有时候真的会嫉妒魏无羡,他真的是一个运气太好的人了,比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幸运。似乎一切他们求而不得的,魏无羡都能轻易地得到。就连他那普度众生般的救世梦最终也有个完美的收场。

 

“不想。”江澄毫不犹豫的回绝道。

 

“那江宗主想让谁来?”金光瑶哂笑道。

 

“当然是那个该来的人。”江澄道。

 

金光瑶忽然噎了一下,忽然便不想问下去了,只举了杯,道:“可惜今日只有我了,我便同江宗主喝几杯吧。”

 

“你不许喝。”江澄近乎霸道的夺了他手中的杯,“不许喝。”

 

“江宗主的酒,江宗主说了算。那便不喝。”金光瑶看着醉的不清的人,终究是没计较,看着江澄迷蒙的醉眼,金光瑶近乎魔怔的问出一个问题,“江澄,如果我离开,能换另一个人回来,那你,希不希望我离开?”

 

江澄抬眼看了看他,偏过头,道:“你走就走,与我何干?走了更好,还清净。”

 

“江宗主说的......是真心话?”金光瑶忽然失了笑。

 

“我值得骗你?”江澄冷哼道。

 

“瑶清楚了,那便如你所愿。”金光瑶最后看了他一眼,而后合上了眼睛。

 

一日总是过得那样快,金光瑶站在牡丹台上,看着已显荒芜的亭台。

 

这个时节金星雪浪早便谢了,可是风中就像是残留了草木的精魄一般仍旧带着些许香气。

 

他拿出那一罐朱砂,和那支笔,轻轻沾了沾,而后抬手,落在眉心。微灼的触感像是泪滴落在眉心一般,炙热的就像是这生命一般。可是那支画下炙热的笔,却冰冷的如这尘世众生一般。

 

“罢了。”金光瑶放下了腕子,而后一指抹去了眉心的丹砂,“我便如你所愿。”

 

金光瑶最后望了云梦一眼,这地方,终究是他这一辈子都逃不开的劫难了。耳畔似有银铃轻响,金光瑶闭上眼睛,一点点消散在了这台子上。

 

 

 

说是不可渡,也不过是他幻想中渡他的那个人,对渡他这件小事,不屑一顾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后记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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