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盏糖

跑路,不删,不补。

【澄瑶】蜉蝣渡34

*拖更致歉。


*感谢喜欢。


*食用愉快。





  烛火昏黄,莲池边,金光瑶倚着栏杆,遥遥的看向那边稀稀落落的灯火。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,结果终究是早就注定了的,这不过是个回忆的幻境。而且,即便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,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与之前相同的选择。

  

  只是而今这一切,却是要在江澄的目睹下进行了。就好像剖去所有皮囊,把所有腐朽的阴影这么清清晰晰的暴露在人的面前。他重生之后,不管是他还是江澄都对观音庙的事情绝口不提,可是不提又不代表不在乎。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事,根本不是轻易就能揭过去的。

  

  观音庙的那一次,他们互相把伤疤撕扯的鲜血淋漓,以为不会有往生去相遇,就这样能记一辈子似乎也不错。可是到了现在,反倒是尴尬的绝口不提,以为掩饰就能平静度日。可是问题这种东西,从来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了的。

  

  “不睡?”水面轻漾,金光瑶听得身后熟悉的声音,敛去了一切与平日不想和的表情,微笑回首,正对上江澄的眼睛。

  

  “晚吟不是也没睡?怎么,莫非是认床,睡不着吗?”金光瑶侧过半个身子来,与他交谈,“还是,因为见到嫂子她们反而是睡不着了?”

  

  “那你又是认床还是因为见到了你那熟悉的父亲,睡不着了?”江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反是反唇相讥。

  

  “我只是难得偷闲来这里透…嘶…”话说了一半,就被迫停了。

  

  金光瑶躲开轻按他额角伤口的手,道:“晚吟这又是干什么?”

  

  “受了伤也不上药,莫非也是敛芳尊你太忙?”江澄放下了手,扔给他一个小瓶子,“明天是金凌的周岁宴,可别太难看。”

  

  其实金凌的周岁宴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?他在这个家族里就像个管家,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。甚至于金光善还嫌不够,巴巴的要他赶去送死。

  

  这样想来,心里就止不住的心生怨怼。他曾经也想过当个好儿子,一切依着金光善,一切为兰陵金氏着想。可这整个兰陵金氏都在逼他,他又怎么还做个君子,当个圣人?更何况,他从来就没君子过。

  

  “那就谢谢晚吟的药了。时候也不早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金光瑶刚欲把药收起来,却被江澄皱眉拦了。

  

  “给你药不是让你供着的。”江澄一把拿过他手中的药,打开了瓶塞。

  

  金光瑶的伤其实也是简单处理过的,不过纱布都已经渗了血,看上去便更凄惨一些。江澄略显不耐的揭开了他的纱布,金光瑶没忍住的闷哼了一声,而后不再言语。

  

  江澄取了药便给他上,不过动作却比之前扯纱布时要轻柔上许多,虽然还是有些粗略的笨拙,不过倒也是有心的轻缓了。

  

  “麻烦晚吟了。”金光瑶半被强迫着处理完了伤口 而后微笑着谢过江澄。

  

  江澄却不说什么,只把剩下的药扔给他 自己径直离去。金光瑶一直笑着,看了眼手中的药瓶,也离开了这里。

  

  抬眼而望,灯火暖波中,九重回廊的转角处,那个紫衣人分明回了头。金光瑶却只当没看见,垂下了头,摩挲着手中的小药瓶。

  

  不是不想看,而是知道对视了那人一定会躲,就索性让他多看一会儿吧。

  

  从烛火细碎,到彻底陷入黑暗之中。最后,平明时分,天边泛白,短短一夜,却似已在梦中经年。明知前路是穷途,却还是甘心踏入万劫不复。

  

  昨日在莺莺阁,其实他也找到了一盏奇怪的缠枝灯。当时拿着灯的是个少年,白白净净的,好似天真无邪的邻家少年一般。可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,出现在那样纷乱的欢场里。

  

  金光瑶看了他的眼睛,分明是深不见底的,大概这样才更讨恩客们欢心一些吧。那些男人们,从来都是只看中皮囊,有几个真心在乎过的?

  

  他听有人唤那少年“阿琼”。那少年看见他,只温顺的笑了笑,递给了他那盏缠枝灯。若非那灯的样式极为少见 而他之前又在云深不知处用过一次,还真的会怀疑这不过是欢场中的手段。

  

  欢场中有隐晦的不成文的规矩,有些妓子或小倌是准许拿缠枝灯迎客的。不过这举动也是极有风险的,毕竟出了事遭罪的也是自己。

  

  只是那盏灯无论如何也点不着,金光瑶试了许多的方法,方才发现是少了灯芯。不过可为缠枝灯灯芯的东西极多,最常见的便是欢场里那些污秽的东西,这倒是为难他了。

  

 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却不是这事。金光瑶抬眼看去,见时间也差不多了,也便不紧不慢的和老管家打了声招呼,从金麟台离开。

  

  临走前,他看见金光善眯着眼睛笑的玩味,金光瑶暗暗捏紧拳头,脸上笑容不变,向外走去。

  

  “哎,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还没等金光瑶离开,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。

  

  真是冤家路窄,眼前这个人金光瑶也是有印象的,不正是金子勋的左膀右臂么?金光瑶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位阴魂不散的“祖宗”,开口道:“彬谷兄,怎么不在宴上,反而到这里来了?”

  

  “我还没问你,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。”彬谷轻哼了一声,语气中尽是轻蔑与不屑。他脚步轻移,正好挡住金光瑶的去路。

  

  “宴上缺些东西,我正急着去置办,还请行个方便。”金光瑶微笑着回道。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连问都不用问,无非就是知道金子勋昨天因为他被江澄压了一道,极其不悦。今日正好找到了机会,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。

  

  “哦?周岁宴当天东西还备不齐,真是有失我兰陵金氏的脸面,也不知道下人之前是怎么准备的,真是愚惰至极。”彬谷皱眉讽刺道。

  

  “亡羊补牢,为时未晚。还请彬谷兄让一让路。”

  

  “让路?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我让路,老子今天就是不让了又怎么样?”彬谷也不再与他装什么客套,直接开口发难,“你不过是个娼妓之子,凭什么对金麟台的事指手画脚?而且,这金麟台是我兰陵金氏的地盘,也是你想进进想出出的地方?”

  

  金光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,拳头微微攥紧,片刻又垂下。想来是金子勋被下了千疮百孔咒这几天不痛快,身边的时候也不好过,正怨恨着无处发泄,索性就来他这里发泄一通。

  

  “彬谷兄这话却是不对了。即便是这样说,我也是这兰陵金氏的弟子,如何就进不得出不得了?”金光瑶微笑道,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,却被彬谷冷笑着打断。

  

  “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?凭你?也想进兰陵金氏的家门,真是痴心妄想!”彬谷还欲再说些什么,却被一声低呼拦住。

  

  “彬谷。”江厌离的声音清晰而柔和,“姑姑在找你。”

  

  江厌离口中的姑姑自然指的就是金夫人了,彬谷当即也无法发作,毕竟这两个,一个是金麟台的女主人,一个是未来的女主人,谁都得罪不得的。

  

  彬谷瞪了金光瑶一眼,没有再同他纠缠下去。不过接连两次吃了云梦江氏的亏,金子勋他们那边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记恨。

  

  “多谢嫂子解围之恩。”金光瑶微笑以应,“不过我今日还有要事,改日再谢过嫂子。”

  

  “都是一家人,大家本就应该和和气气的,没必要谈什么谢不谢的。”江厌离温柔的笑道,“既然你还有事,那便先去吧。若是能早些回来那便最好了,阿凌的周岁宴可不该少了小叔叔。”

  

  金光瑶微笑而后辞别,御剑离去。平心而论,江厌离比兰陵金氏中任何一个人都待他好上许多。只是世事面前,他总该有些取舍的。

  

  穷奇道离金麟台并不算远,约是被彬谷耽误了时间,金光瑶到穷奇道的时候,金子勋,金子轩,温宁已经都在了。而且温宁的状态看起来就不太对。

  

  这便正和了他的意了,也不知金光善究竟做了什么手脚,竟细致到他都瞧不出来。指尖触及金光善给他的小玉哨,金光瑶垂眸微笑着将它送至唇边。

  

  玉哨无音,温宁却似有感,忽然之间就像发了狂一般的朝金子轩而去。倏忽间,鲜血染红了穷奇道,血腥味一涌而发,真实的触手可及。

  

  金光瑶冷静的收了哨,握在掌中,不一会儿,玉哨便化为齑粉,从指缝中滑下,飘散的无影无踪。而仰面躺在穷奇道中的人,还睁着眼睛,却早已没有了呼吸。温宁似乎也恢复了常态,颇为茫然的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。

  

  现在他该回去了,出来太久难免惹人生疑。金光善那老狐狸还不一定会怎么处理后事,万事小心些为妙。

  

  退后一步,却正巧撞到一人身上。金光瑶眸色沉沉,回首一眼,就沉默了下来。

  

  江澄的眼里都在冒着火,紧紧的攥着拳,似乎下一秒就会挥过拳来。但是他没有,他只是冷眼看着他。江澄眼中已是怒意滔天,可金光瑶却精明的从中看出一些失望的意味。

  

  原来一直是不相信的欺骗自己才能这么久的相安无事的,金光瑶心中叹息。

  

  “你又撒谎。”江澄声音低沉,克制不住的伸出手,掐上金光瑶的脖子。

  

  “江宗主…不是在许久之前…就明白么?魏公子那日…不是都…解释清楚了吗?”呼吸有些困难,连带着大脑都有些缺氧,无法转动似的,也更像是一种破罐子破摔。金光瑶努力的挤出这么一句,只觉得眼前发黑。

  

  “卑鄙小人…你…”江澄怒急欲骂,却被气的呛了回去,一时也不说话,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大。金光瑶意识不清的挣扎着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,朝江澄扔去。

  

  江澄也不看,只一把把那东西挥开,单手仍掐着金光瑶,却是比之之前轻了些。

  

  金光瑶的意识一点点模糊,他会不会真的被江澄掐死在幻境里?

  

  却没想到,最后竟是这种死法吗?前尘难掩,这终究是他必死的事实。

  

  被挥出的缠枝灯在地上滚了两圈,沾上些血迹,不点自燃。

  

  

  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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